“哎哟我错了，别打别打……和平，要和平呀千丫头！”
当喷子格拉瑟斯再一次揭开我伤疤后，终究变得来忍无可忍的我也是将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丢到了脑后去，不顾自己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光荣身份，对这老不死的色鬼痛下起杀手来。
但是……
“喂！”
又是一拳挥空后，我咬着唇喘息片刻，想了想还是停下动作来，看着在我面前笑呵呵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格拉瑟斯，面露纠结之色。
“你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”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，我真是一头雾水，“你这是怎么做到的？我的攻击……全都被躲开了？”
没错，刚才我羞愧难耐之下的出手，无一例外的，全都给这身子颤颤巍巍，看起来随时可能摔倒在地然后讹你100块的老爷子给躲了过去。
如果说一开始我玩笑般的出手被躲过，那还说得过去，毕竟那拳头就跟普通人家的孙女替自己爷爷捶背的力道差不多。但在几合之后，我就下意识地增加了拳头的速度，到的最后，已然是全力出手了。
可即便如此，他依旧闲庭漫步似的不将我的攻击当一回事，看不出什么技巧的随意挪动身子，便将我的拳头一一躲过，当真是让我对此困惑不已。
明明是瞄着脑袋过去的拳头，却屡屡险之又险地擦着鬓角划过；算着他避无可避给出的攻击，也未曾见得一点儿效果，在他慢悠悠的动作中落到了空处……仿佛，他早已洞悉了我攻击时的漏洞，因而做出了完美的闪避一般。
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的？对了，他说自己是旁观者……难不成这世界有着不准误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的奇怪规律吗？
困惑中，我不禁咀嚼起他刚才的自我介绍来，随即有些无语的这么想到。
“这个啊，挺简单的啊。”在我安抚下体内吐槽细胞时，他很无辜地耸耸肩，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，“我是看到了你出手时自己可以安全避过的方位，然后躲了过去而已。当然啦，如果你现在的身体能力再强一些，在速度方面达到我现在身体无法跟上的程度，那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真得被你揍上一顿了。”
“是、是吗……”
说是这么说，但对自己的情况，我又不是一无所知的那种。之前格洛文在训练我的时候，便已对我进行过一番测试，排除掉目力跟技巧等方面，单单就速度与身体力量来说的话，我已经是摸到等级3的门槛了。
也就是说，这个老头子，居然是依靠着普通老人的身手，完全避开了等级3程度的攻击……
还有，他这说法也太玄乎了吧！
“安全的方位什么的……这是啥玩意儿啊？还能被发现被看到？”
“呵呵，千丫头呀，你不理解的东西，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啊。如果我不是有着这种技巧，可以找到安全的位置，又要如何避开你的攻击呢？”他摇头晃脑地说着，“非要说的话，具体的，就得牵扯到我作为世界的旁观者所可以动用的能力了。”
“世界的旁观者……你的意思是，你成为等级4之后所掌控的能力，让你做到这种事情的吗？”
“差不多是这样。”
我疑惑的皱眉，“难道说，到达等级4的水准后，大家都可以掌握这种完全闪避的技巧？那你们之间打架不就是互相揍空气了么？”
“不不不，你怎么会这么想……呵，看起来，对等级4所代表的含义，你俩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？”
“唔……”
“那，我还是先来给你们解释一下吧。”
我扭过头看了看，米娅娜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，乖宝宝一样双手放在桌子上，等着这老头子的讲解。
……算了，听他说说吧，知道的更多，毕竟不是一件坏事。
看到我坐回椅子上，格拉瑟斯笑了笑，对在烛光照映下围在桌边的我俩，以那宽厚的嗓音娓娓道来。
“等级4这东西……嘛，若仔细探究起来，还是有些复杂的，那得追究起等级制度本身的意义了……”
“在提起这之前……你们，知道神是什么吗？”
喂喂，开篇要点题啊，你这一来就偏题小心老师直接给你作文扣一半的分哦！
“神？”自然是没写过800字标准议论文的米娅娜眨了眨眼，“魔法之神玛吉科，自然之神辛诺拉……这种？”
“呵呵，错啦错啦。”格拉瑟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，“你说的，不过是我们人类臆想出来的神明罢了，那只是作为一种表象存在的东西。”
全然不在乎自己刚才所说的能被辛诺拉的信徒抓上火刑架的话语，格拉瑟斯嘴角撇了撇，继续道，“要想明白神是什么，那么首先我们来看看，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？”
“唔……”我捏着嘴唇，皱了皱眉头，“溯源去想的话，神这一概念，应该是远古图腾崇拜的延伸吧？所以，大概是随着人类社会化的进程，在上古时期，慢慢的由图腾演变出了神的概念？”
“哟呵，千丫头你还知道的挺多嘛。”他对我的答复表示了肯定，“没错，事情差不多便是这样。远古时期，虽然没有魔人，但是我们尚且活在野兽与自然的压力下，那时候我们没有掌控气力，也没有魔法，只能依靠着单薄的身躯同猛兽们拼死一波，求得生存……人类在那时是很无力的，我们因此开始崇拜各种图腾，崇拜各种物像，太阳，月亮，泥土，甚至还有些直接将打不过的猛兽给拜祭起来的，归根究底，不过是为了求得平安罢了。啊，太阳，让我明天吃饱饭吧，月亮，赐予我力量吧，大地母亲呀，给予我金子吧……发展到现在，不过是变成了‘真主辛诺拉至高伟大！罪孽们，感受自然之怒吧！’罢了，而这些祈求的对象，就成为常人口中的神明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停了停，“说来，你们有想过人类之所以敬鬼拜神的原因吗？”
“唔……因为，有欲望？”我想着他刚才举的例子，不确定地答道。
“擦到点边了。”他点点头，“说仔细点，可以说是人遇到了没法解决，或者根本就不实际，却又希望它实现的事情而已。归纳一下，也就是……我们有了问题，需要解决问题，所以就去求神了。”
“所以，神也就必须具备一种性质……它一定得能够解决问题，而且还是我们人类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，这是作为神明最基本的条件。另外从我刚才的例子中，你还能感受到一点：不仅仅是要解决问题，它还必须能够解决一切问题，从吃饱饭到给予钱财，夸张点，它甚至必须能够一瞬间毁灭掉我们这个世界才行，因为总会有人祈求这一点。所以，在我们的构想中，神明便必须是这般万能的存在。”
“可是，万能的存在，是不可能存在的呀。”听到这里，我倒是举出了反对的例子，“像是，如果我要求神明创造一块自己无法举起的石头，那么不管他能不能创造出来，他不都不是万能的了吗？”
“喔？”听到我的话，格拉瑟斯惊异地望了我一眼，“没想到，千丫头你已经想的这么深入，可以举出这种例子来了……”
“呃，不是我想的啦……”想着自己在书上看来反驳上帝存在的例子被如此夸奖，我不禁有些脸红，“前人的智慧罢了，我只是学习，学习……”
“但是既然能理解，能适时运用出来，那么便是自己的东西了，毋须过度自谦，那样反倒落入下乘了。好了，继续我们的话题吧，真如你所说的话，万能的神明自然也就不存在了，但是……如果我说，神明创造出了这块石头，并且也将它给举起来了呢？”
“那不就是个悖论了吗？”米娅娜咬着指头说道，“举起了自己没法举起的东西……感觉就跟小千做出了草莓味的香蕉一样难以理解。”
“可以做到哦，给香蕉抹草莓酱就好了。”
“诶！那做给咱吃！”
“这么冷的地方没有香蕉啊，我哪里给你弄啊，而且别拉着我们偏题呀你！”
我是哭笑不得地敲了她一下，格拉瑟斯也像是被逗乐了，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，“其实我比较喜欢橘子……不过没错，这确实是个悖论……但，这种悖论只是针对我们所想象的神明罢了，而我所谈论的，可是概念上的神明哦。”
“概念上的？”
“没错，在这里，我要求它的本质必须高于人类，从理论上可以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，并且它所做的一切决定都一定会是正确的……假如我所说的神明存在的话，那么，是不是对于它的一切裁决，你们都会心满意足地接受，并且就不会产生任何疑惑了呢？”
“但是，这种神明……”我两只手放在身前，胡乱地比划着，“不管怎么想，都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存在？”
“嗯……”我点点头。
“呵呵，所以说，你还没有理解我的话啊。”格拉瑟斯并不恼，他想了想，抓起了自己之前放在一边的拐棍，“我想想……嗯，有了，千丫头。”
“啊？”
“来，接着。”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举起手来，拐棍被他握于掌心，在他略微凝聚一些力气后，给他掷了过来。
“啊……哦。”
接住这拐杖并不费力，它上边也未有被老人施加什么巧力，我皱眉端详了两眼，向着对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。
“好了好了，放下它吧。嗯，千丫头，我现在问个问题。”老人摆摆手，示意我将拐棍放在一边，“你刚才接住它的时候，是往我出手时一样高的地方伸手呢，还是朝着其它地方呢？”
“当然是稍微低点啦。”我撇撇嘴，这家伙是把我当笨蛋吗？“离开你手的时间虽然短，可再怎么说，它好歹也得下坠一点吧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老人将手向上抬了抬，“你为何，不往高点的地方接呢？”
“哈？这东西又不会飞起来，我干嘛要……”
等一下……
说到这里，我蓦然顿了下来，眼珠子转了转，脑海中闪过他刚才说的话。
是了，我为什么会不经思索地往下一点地方，去接手别人投过来的东西呢？
因为……我已经下意识地接受了重力，又或者说引力的存在。
更深一个层次，那便是之前十几年的生活经验，让我了解了引力的作用，并且完全认可了引力这种东西。
对于引力的效果……我们会疑惑，会为它所作出的裁决，而提出疑问吗？
答案是显而易见的。
“想到了吗？”
看到我突然的停顿，格拉瑟斯笑着问道。
“嗯，我明白了，老色鬼你说的，什么概念上的神明……”
将肩上的力气松开，看着自己的手臂自然垂下，贴在桌子上，我低声念道：
“……就是规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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